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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潮汕,夜宵吃得有多猛?

发布日期:2024-03-10 03:02    点击次数:68

潮汕人民吃夜宵有多“上头”?

去潮汕吃吃吃,可得谨记一点:别睡太早。

要是你晚饭刚过就犯食困,那也千万得撑住了。毕竟另一场属于馋猫的饕餮狂欢,很快又要拉开帷幕。

来潮汕,千万别错过这场深夜狂欢。  摄影/纪鑫达

白日里紧闭着的不少夜宵摊,都是跟月亮同一个时区上班的。

华灯初上,临街老店往外摆出百十来种打冷小菜:晶莹剔透的整只生腌蟹、比拳头还大个儿的卤鹅肝、竹篓里排排坐的巴浪鱼饭、喷香的海鲜小炒......活色生香的美味“陷阱”铺排开来,直白地诱惑着每个路过的行人。

潮汕,这片盛产美食的土地,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夜晚的。潮汕夜宵性情柔润,负责熨帖一个又一个疲惫的“胶己人”(自家人)。

保温桶里的白糜(潮汕人称粥为“糜”)散布柔香,向捱过一日繁忙的潮汕人敞开怀抱。

一碗热腾腾的美味夜食下肚,胃和心又能同时饱足起来。

卤水、生腌、鱼饭、杂咸......

一碗白粥也有百种精彩

在夜宵摊随便扫两眼,便知谁是全场地位最高了——虽然各桌菜式相同,但食客们无一不是抱着一碗宝贝白粥,极其享受地吸溜吸溜。

盛在不锈钢桶里的白粥,两块一碗随时可续,其貌不扬,但入口就能懂得它的好。米粒煮到微微爆开,米汤滑嫩,一碗下去温润败火。

白粥,潮汕夜宵桌上永恒的c位。  摄影/纪鑫达

可能在很多地方,白粥只在早饭环节搭配简单的咸菜出场。但在潮汕,白粥是极万能的存在,既能担当早午晚餐的主食,又能在深夜时分携万千配菜一同出场。这一顿是为“夜糜”,也是潮汕人最爱的夜宵选择。

潮汕人的核心夜宵观就是“一碗白粥配所有”。夜糜摊上琳琅满目的“打冷”(夜宵配菜),都是绝配的“白粥伴侣”。

这些配菜的食材不仅横跨海陆空,做法还各有各的绚烂。肥美的大蚝,有的浸在生腌料汁里泛着莹光,有的躺在烤架上滋滋冒香;脆韧的鹅肠,可能在卤水里吸滋味,也可能在炒锅里上下翻腾。

此情此景,难免让无数外地食客迷失自我,发出深入灵魂的拷问:咱这......确定是喝粥的地方?

“打冷”大家族,荤素海鲜一应俱全。  摄影/纪鑫达

其实,最早的“打冷”还不是这样的豪华套餐。早先潮汕人把冷盘小菜装在篮子里沿街叫卖,喊上一声清脆的“担篮啊”,附近的居民便闻声而出。

这声“担篮”,逐渐依谐音演化成了现在的打冷。

随着生活物质的富足,潮汕人也不断丰富着打冷的大家族,把他们掌握的各种美味公式淋漓尽致呈现出来。

鲜嫩鱼饭、潮汕生腌

没人比潮汕人更懂海味!

没有菜单的大排档里,初来乍到的旅客难免挑花了眼。

好在潮汕胶己人爱攀谈,好待客。他们会热切地向你推荐:先选条鱼,鱼饭最好恰!

鱼饭,诠释着极致的海洋之鲜。  摄影/纪鑫达

说是鱼饭,其实并没有饭。依海而生的本地渔人把鱼当作日常口粮,这是他们给鱼的甜蜜爱称。

为了极致锁住鲜美,刚刚上岸的海鱼就会被争分夺秒处理,蒸熟,放凉。这样处理出来的鱼肉瓣瓣紧实,剖膛破肚夹上一筷送到嘴里,能品到大海赠予它的甜香。

鱼饭是潮汕老饕的白月光,生腌“毒药”则是游人们的朱砂痣。不少良心店家门口都贴着醒目的指南,劝诫大家谨慎尝试、量力而行,然而还是拦不住的。

也不能怪大家克制力不足,只能怪这些生腌先动的手——腌蟹上的膏体盈盈欲滴,血蛤红得诱惑,生蚝肉周身浸满深色酱汁,美得实在太犯规了。

各色生腌,视觉上实在诱人食欲。 摄影/纪鑫达

关于生腌汁,潮汕人有各自的解题思路。普宁习惯用海盐和米醋驯服生蟹,汕头更喜欢于用酱油提鲜,前者鲜爽刺激,后者滋味更醇美。

越珍惜生腌,越不能让它在一众夜宵中太早被享用。最稳妥的还是先拿白粥鱼饭垫垫肚子,再专心致志品味它。

当季最好的膏蟹入口根本不需要细嚼,蟹膏在舌间就能自如完成滑行。咸、鲜、酸、甜,不同滋味在口中爆开。

每块都沾着蟹膏的腌三目蟹,咬下去一口满足。  摄影/纪鑫达

卤水、杂咸、海鲜热炒

“打冷家族”的另一重组成

海货固然抢眼,其他打冷品类也不落下风。卤水、热炒、杂咸小菜,也是潮汕人离不了的日常美味。

颜色鲜亮的卤肥肠。  摄影/许锦涛

店头悬挂着的一排排卤狮头鹅,是只有在潮汕才能看到的“5A级景观”。

潮汕一带的狮头鹅,体重和体积都比普通鹅要重量级很多,口味也在一众卤水中傲视群雄。

点个拼盘,能把狮头鹅身上的各种好滋味一网打尽,鹅肉软烂不腻口,鹅肝鲜嫩大块,鹅肠爽脆,鹅掌筋道弹牙。

仔细品,也能体验出潮汕卤汁的特别之处,口感上不求厚重,而是鲜甜有回甘。

一锅卤水就是最好的宝贝,卤什么都绝美。大排档老板最爱把一把把空心菜扔进去吸汤,隔一会儿再捞上来装盘,简直香掉牙。

走进卤水摊,必得来点儿卤鹅。  摄影/许锦涛

打冷摊上大多是事先预备的熟食,而海鲜热炒为摊位贡献了烟火气。

每张桌上出镜率极高的“薄壳”,对内地朋友来说都是初次见,但对于潮汕人而言可是老伙计。慧眼独具的潮汕人发掘了这种其貌不扬的小海鲜,虽小,口感却有嚼劲,下锅和金不换(九层塔)一起翻炒之后,还带着点勾人的异香。

夜越长,食客们嘴里吐出的薄壳就堆成越高的小山。

夜摊餐桌上另一道常见的炒麻叶,看似平平无奇,却是“送粥神器”。

潮汕人坚信,所有青菜都能被普宁豆酱轻易驯服,麻叶拌着一点豆酱炒,嚼起来简直满口留香。

一桌好菜配白粥,真溉好好恰!  摄影/纪鑫达

像这种当地食客钟爱的家常味,在打冷摊上还有很多。菜脯蛋,橄榄菜,潮州老香黄……是晚间最佳的清口小菜,也是伴随潮汕人几十年的简单幸福。

打冷最大的好处便是丰俭由人,能组成一桌款待远方来客的丰美大餐,也能供三两知心人深夜闲话——这才是真熨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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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还在加班剖猪

潮汕人吃肉到底有多卷?

除了人头攒动的走鬼档之外,潮汕的午夜还有一个地方热火朝天——菜市场的猪肉铺。

这里的菜市场,凌晨一两点还有“二师兄”源源不断地送进来,扔上砧板,再被利落分解。它们并不都等待天亮后的买客,而是被直线送到夜宵餐馆的锅里和餐桌上,如此鲜美而少异味的猪肉片在热汤里翻滚之时,桌边的一批食客正翘首以待着。

在潮汕,过了零点才是肉食者最幸福的时间。

深夜粿条店,等待“检阅”的各色猪肉和猪杂。  摄影/许锦涛

没办法,肉不过夜是不足以满足潮汕人对“鲜”的坚持的。

以另一项誉满天下的潮汕吃食——潮汕牛肉火锅为例,潮汕人追求牛肉品质的极致,不仅愿意不远万里把云贵川一带的优质牛运过来现杀现屠宰,还在加工环节上面极其热切地“内卷”自己,发明出了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游戏——供给火锅店的牛肉一天内有多个宰杀时段,不同环节严丝合缝通力合作,只为了让鲜肉在两三小时内就能顺利端上餐桌。

而夜摊的顾客和厨子,甚至能一同心甘情愿熬到后半夜两三点。大家在等的,就是这凌晨刚宰好的最鲜的猪肉。

如果你半夜两点被本地朋友叫起来去菜场吃粿条,请原谅他,他只是太会吃了。

潮汕人深信,美味与距离是成正比的。所以开在菜场里边的粿条摊近水楼台,笼络着最多的饕客们。

凌晨1点屠宰完,最快半小时就能切肉上桌——这就是潮汕速度。  摄影/纪鑫达

刚从“二师兄”身上取下的猪颈肉鲜到不需要过多处理,在沸腾的锅里浅划几下就能出锅,变成粿条汤上的豪华盖码。夹上一筷子送入口中,滑嫩适口就不说了,嚼起来甚至还带点甜香。

哪怕不少游人这个点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,吃完之后也要重新找回意识,无怨无悔地跟同伴说:“我明天还来,跟吗?”

但要想尝遍“二师兄”身上的鲜,除了粿条,不妨转战猪杂火锅的战场,这里能把猪身上的所有部位安排得明明白白。心、肝、腰、肚、肠.......十几个部位齐齐整整端上桌,各有神奇口感,锅内沸腾的胡椒汤底,又赋予它们一层神秘滋味。

究竟有多鲜,只有舌头才知道了。

蚝烙,肠粉,炒粿,猪脚饭......

潮汕碳水的“千层套路”

清淡鲜甜是潮汕夜宵的口味共性,但高频出场的碳水还是让人很有负担的。

流连于大排档的潮汕人倒是安之若素,没办法,来都来了,乖乖就范吧,就算逃过了夜粥,逃过了粿条店,也迟早沦陷在其他摊位的浓香中。

又油又香的猪脚饭,潮汕人戒不掉的瘾。  摄影/纪鑫达

要在这众多深夜碳水中评出一个“万恶之首”,那必然得是蚝烙。

满满当当的一盆生蚝肉拌上薯粉和蛋液,变成妥妥的热量炸弹。秉着“厚朥热火香腥汤”的潮汕精髓,一张张蚝烙饼被炸得外酥内软,光一份就能占尽胃里大半内存。

肠粉在潮汕也尤其显得“贪心不足”,广式肠粉皮通常都香滑坚韧,汕头的肠粉皮则薄如蝉翼,被满溢的馅料撑得大腹便便。

这么一盘总是看得食客们忧心忡忡:这一盘下去,得胖几斤啊?

份量太足的蚝烙,被夹起来时蚝肉甚至会掉下来。  摄影/纪鑫达

除了远近闻名的猪脚饭,还有镬气十足的炒粿条,都是不少夜班人戒不掉的诱惑。

而热爱汤汤水水的人也有不少选择,海鲜鱼面、猪肉丸、鳝鱼粥......捧上一碗细嗦慢咽,吃完之后能舒服得沁出一身细汗。

再买份十几块钱就满满一大盆的甘草水果,果肉沾着酸梅汁入口,一切烦闷都能消释在晚风里。

甘草水果,潮汕人的专属快乐。  摄影/纪鑫达

潮汕夜宵桌上的吃食,更像是白日饮食的延长线。

虽说其中不少品类都是白天晚上皆宜的,但潮汕人更愿意把它们留到晚上,用舌尖上的最爱点缀一天的末尾。

不论多晚归来,这都是他们的固定环节。如此疲乏的灵魂才算是被安稳地托住,稳稳当当地回到五脏六腑中。

千百年来,潮汕人被自然的推力推向外,一头扎进海洋不停探求,直到谋求出一片广阔天地。

在八角楼消磨夏夜的食客们。  摄影/纪鑫达

白天,他们在生活中浮沉。

夜晚,他们贪婪地需索家的臂弯。

餐桌边的美味是船锚,故乡是他们的岸。